◎殷穎／資深文字工作者
最近請一位金石家為我刻了一方「最虧」石印，「最虧」與「罪魁」諧音，實際上我是以罪魁自況，但並無掠保羅之「美」的用心，而是真正感受到自己是一個「十誡」俱犯的罪人。另一種心態也與保羅相同，我也是一個「蒙恩的罪人」。保羅說：「基督耶穌降世，為要拯救罪人，這話是可信的，是十分可佩服的。在罪人中我是個罪魁。然而，我蒙了憐憫，是因耶穌基督要在我這罪魁身上，顯明祂一切的忍耐，給後來信祂得永生的人作榜樣。」（提前一15-16）
我們不能不承認保羅書信在聖經中的分量，特別是在新約中，為我們最重要的經典；是信徒寶貴的屬靈資產；我們也實在不能想像，如果聖經中缺少了保羅的作品，我們會受到多麼嚴重的損失；保羅名列使徒，但據他自己的說法是：「⋯我如同未到產期而生的人一般，我原是使徒中最小的，不配稱為使徒，因為我從前逼迫神的教會。」（林前十五8-9）這就是保羅的自況，他的確迫害過教會，殉道者聖徒司提反蒙難時，他就在現場（徒七60）耶路撒冷教會大受逼迫也正是他參與的傑作（徒八3），在未改名為保羅之前的掃羅，是這樣一位負面人物，他會沒有罪嗎？當然有，而且他自認為在罪人中是罪魁，應當之無愧，名實相符，並非出於自謙。保羅甚至擔心：「恐怕我傳福音給別人，自己反被棄絕了。」（林前九27）這都顯示出保羅講自己是罪人中的罪魁，絕對真實，非出謙沖。
羅馬天主教每隔幾年總會將那些已逝、並曾在人心中受到尊崇的人物封聖，歷史上許多有貢獻的使徒與信徒，後人也都以聖者尊稱；世人也將一些歷史上著名的宗教家與道德家尊為聖者，即所謂「聖賢」，但這些早已在人心目中成聖的人物，其真實面貌如何，能不能當得起「聖」字的尊稱，都有待末日在基督台前做最後審判定讞，但保羅卻有自知之明，他先為自己立下了一塊「豐碑」，就是「罪人中的罪魁」。
世人（第一亞當的後裔）生下來就是罪人，承受世代的「原罪」，除道成肉身的基督，無人例外（羅五12）；根據大衛王的說法，人尚未出生，在母腹中就是罪人（詩五十一5）。「原罪」再加上每天日常生活中有意無意所犯的「本罪」，二罪加在一起，便是一個標準的罪人了。我們常講「全人關懷」，但卻往往忽略了應守「全律法」，雅各勉勵信徒說：「你們若全守這至尊的律法，才是好的；但你們若按外貌待人，便是犯罪⋯原來那說不可姦淫的，也說不可殺人，你就是不姦淫，卻殺人，仍是成了犯律法的。」（雅二9-11）這就是神的律法與世上的法律之不同；世人的法律，犯了什麼罪，便定什麼罪，未犯之罪，不會牽進，但神的律法是整體，有其一貫性與關聯性，如一串珍珠，其中斷了一處，整串珍珠便損壞了；人人都免不了會撒謊；都以為撒一個謊無傷大雅，但犯一條即犯眾條，其結果便都相同，這樣看來不僅保羅是罪魁，世上的眾人（包括你我）皆為罪魁。
古今所有的「聖人」、「賢人」與「完人」都為罪人。根據羅馬天主教的傳統，修士如有心魔試探，便要使用鞭子用力抽打自己的身體，讓痛楚將欲念遏阻，不失為一個治標的方法，但痛定之後，欲念難免再生；據報導上屆教宗在晚年仍會以鞭笞身；可見修養如教宗者，仍不免為罪欲困擾，遑論一般信徒。人一生中雖盡量避免犯罪，但有人能逃避謊言的罪嗎？古往今來，除基督以外，應無第二人可以倖免。
這樣說來，連聖徒如保羅者，都自況為罪人中的罪魁，還有人能逃出罪的網罟嗎？連一個也沒有。這樣看來人的情況實在悲哀，但幸爾保羅還有下半句：「然而我蒙了憐憫，是因耶穌基督要在我這罪魁身上顯明祂一切的忍耐，給後來信祂得永生的人作榜樣。」（提前一16）保羅以罪魁蒙了主的憐憫，他的罪便得到赦免了；於是保羅便成為一個「蒙恩的罪人」，我們這些因信耶穌而蒙救主恩典的人，也都是蒙恩的罪人。這就是使徒保羅的自我定位，自然也應是一切信徒的正確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