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深愛我的女兒─這是普天下為父的福氣（Privilege）。
「我定意給她一個永遠的禮物。」一出生，我向她的母親爭取。「我要每天為她洗頭。」
從此，為女兒洗頭是我例行的家庭作業，也是我一天裡，最歡樂的時刻。
時間一到，她就會乖乖地坐在浴缸裡，低著頭，閉著眼睛，等著我輕輕地用蓮蓬水淋上她的頭，滴上幾滴洗髮乳，揉著她輕柔的秀髮。剛開始，要她閉著眼睛，她總是很害怕，會掙扎與抗拒，甚至大聲喊叫。
「不要怕，孩子。」我說，「爸爸在這裡。」
逐漸的，她有了安全感，知道閉了眼睛，雖然世界好像是黑暗的、如水聲般的吵雜、看不到，但她深信我就在身旁。
「你太用力了。」有時她會抗議。我就學著放輕鬆，放緩手力與節奏，讓她知道，每一個輕柔，都是為父深深的愛。
五歲她生日時，我知道時間到了，她已逐漸長大成小女生了。
「從今天起，你要自己洗頭髮了。」我說，帶著諸多的不捨。
「我不會自己洗啊。」她撒嬌地說。
「爸教你。」我說。照著平常的作法，我一步步為她解說。
「你不在，我還是很害怕啊。」
「我就在隔壁等你啊，」我說，「爸不會跑遠的。」
「我不敢閉眼睛啊。」
「那你張開眼睛好了。」
「我怕眼睛進水。」
「不會的，你低著頭就好了。」
起初，她嘟著小嘴，不肯就範、掙扎許久。最後，她拗不過，終於試著低頭、慢慢睜起眼睛來。
「真的耶！我可以看到水從髮尖、臉倆側流過，不會跑進我眼睛裡。」女兒很興奮的說─她學會自己洗頭髮了！
突然，我眼眶滿了水，不是她的洗髮水噴了我臉，而是我被這景像給深深的感動。
原來，天父就在我們身側，不管這世界如何、不管我們是否看得到。神的恩典就像從上而來的蓮蓬水，我們只知閉著眼睛領受，以為是理所當然的，直到我們謙卑低頭、張開眼睛，就看到它如何隨著髮尖而下、流過全身，用洗髮精帶走我們諸多的污穢。我感激而泣。
從那時，我學會了這個道理，也以這個道理教導我女兒。
服事小孩子是很累人的，但在服事他們裡，神給了我一個永遠的禮物─我們一起成長。
（寫於2013兒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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