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顯道

　從過去兩千多年的教會歷史可見，在福音的復興與傳揚過程中，往往伴隨著各樣似是而非的異端與偏差的攪擾。所謂異端，乃是打著正統基督教旗幟，教義卻背離對兩千多年來基督信仰所認定的真理。兩千多年來基督信仰的異端常常披著正統基督徒的外衣，卻奉行或宣揚聖經以外的啟示。異端常宣稱在聖經以外，有著像是其他人物、經典，或其他規條等更具權威的事物，並以此扭曲聖經經文意義。

　基督教會在初代就已經面臨了諸如諾斯底、馬吉安和孟他努主義等異端的扭曲，數百年後又有亞流、涅斯多流等，因錯誤理解基督位格而產生的異端。而在近現代的教會發展中，異端同樣也是層出不窮。當然，隨著中國大陸教會的復興，中國當地教會領袖與信徒不畏強權與逼迫的生命奉獻，基督福音的大能其實早已散佈中國各省各地方。但其中卻也產生了大陸本地的異端。

　而隨著兩岸的開放交流，台灣與中國大陸間的互動，早已不僅是一般媒體所報導，在經貿、進出口等方面的報表數據而已。在兩岸各樣往來中，不論是彼此的觀光或是通婚，都意味著兩岸間在文化及各樣日常生活層面的全面交流；在這樣的交流當中，同樣也包括了宗教信仰間的交流。可以想見，隨著兩岸往來的頻繁，出自中國大陸的異端恐怕也已進入台灣；早在幾個月前，《國度復興報》就曾報導桃園地區出現一個新興的團體，專門以吸納基督徒作為手段，令眾教會頗感紛擾不安。這個團體，就是「東方閃電」。

□東方閃電的出現

　東方閃電，又名「七靈派」，或稱「女耶穌派」，是一九九三年在中國大陸河南省新興的一個組織。他們專門設定基督徒為其傳教對象。為使同在基督裡的眾教會與弟兄姊妹瞭解並提高警覺，筆者願對該組織作簡單介紹，以供眾教會參考與應對。其實在網路世界中，有許多東方閃電相關資料；不論是對基督徒的提醒，或是東方閃電的批評，只要稍加搜尋就能找到相關文獻。值得注意的是，該組織同樣也將其似是而非的教義，大量地以「全能神教會」之名在網路中散佈（如http://www.godfootsteps.org/tr/，就是該組織網站）。

　東方閃電宣稱，基督已經降臨，但不是降臨在中東地區耶路撒冷，而是降臨在世界的東方，中國；東方閃電所稱的「基督」不是榮耀地來提接教會，而是偷偷地、像賊一樣地二次道成肉身，向眾教會說話。據東方閃電的說法，這位基督不是拿撒勒人耶穌，而是現代出生在中國河南省某地一平民女子，自稱「女基督」，是從「東邊發出直照到西邊的『閃電』…拒絕她的人，將遭受各樣刑罰直至滅亡。」

　於是，東方閃電在中國大陸開始了對各地基督教會信徒的破壞。為達成他們「宣教」目的，除了繼續以似是而非的言論迷惑信徒外，也特別針對教會領袖，不擇手段地以威脅、利誘、色誘等方式破壞教會。這些行為其實都涉及各樣組織犯罪的不法行為。

　事實上，所謂的「女基督」不過是一個被偶像化的傀儡。東方閃電的真正發起人其實是黑龍江省阿城人趙維山。一九九三年，趙維山在河南藉著當地的力量組織「真神教會」，選出七人成為神的化身，並且給他們各自起了新名，分別為「全備、全榮、全知、全能、全權……」。而東方閃電宣稱這七名化身中的「全能」即是他們所謂的「女基督」。而這名女子其實是一位在一九九○年前後，因大陸高考落榜導致精神受嚴重刺激而罹患精神疾病的鄭州市鄧姓女子。

□東方閃電的內容

　東方閃電極度吹捧他們的「女基督」，但這位「女基督」既不行神蹟奇事，也不傳悔改赦罪的福音，她既不行也不能擔當世人的罪。從東方閃電的著作《話在肉身顯現》一書中看出，這名「女基督」的工作是要「除掉人心目中耶穌的形象」（179頁），並稱神要二次道成肉身在世界的東方（中國），並結束舊的恩典時代，開闢新的國度時代。此外，東方閃電女基督還自認自己所說的話能供應生命，有審判能力，是新時代人的需要；她認為她的話比聖經的話還新，是取代新舊約聖經的一本最有權威的書。

　所謂《話在肉身顯現》一書，就是東方閃電用以取代聖經的著作。該組織不只將此書，也將他們總數約上百萬字，所謂「女基督」的言論全數放在他們的網頁上。綜觀這些口語化的文字，其中有許多一再重複卻又含糊不清的言語。在他們的著作中，除了攻擊基督與教會、否認聖經、斷章取義且荒謬地解釋聖經外，其餘全都是咒詛，或者控制人、恐嚇人之類的惡毒言語。

　東方閃電的言論有許多矛盾之處，在這位「女基督」的「講道」中，她一方面講聖父、聖子、聖靈的工作，另一方面又否認三位一體神的存在，稱神為「渺茫的神」；她一方面表明，她「道成肉身」是為繼續耶穌的救人之工，另一方面又否認、拆毀耶穌的工作。這些都是東方閃電對真神的敵擋。而這樣的言論也是一種高抬自己，否定聖經啟示的罪惡。

　除了《話在肉身顯現》此一「教義性」的書籍之外，該組織還出版自己的詩歌集，宣稱自己的這些歌為啟示錄十四章1-3節中，十四萬四千人所唱的「新歌」。還有一些工作性的小冊子，有一本為東方閃電內部使用，關於其工作策略的書，其具體內容是教導「女基督」的「門徒」，怎樣更加有效地欺騙、牢籠人心；如何潛伏在各地教會中作臥底，以便裏應外合地迷惑人、破壞教會等。

　在一篇《中國異端問題研究─東方閃電》的文章中，作者陳弟兄也談到，表面上東方閃電派的著作甚多，如《救主早已重歸》、《神向全宇發聲》、《話在肉身顯現》、《審判在神家起首》、《神隱秘的作工》等，但事實上這些書的內容多半雷同，不過是改變書名或章節、內容前後次序更動；因為東方閃電已被全中國的教會視為異端，他們所用的書籍，一經出版，就被有正統基督教信仰的同工或信徒識破，所以再刷的書名不用「東方閃電」這個名稱，而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換個書名再次發行，他們也將這些書籍的書名或其中章節的位置不停變換，以達掩人耳目、迷惑人的目的。

　陳弟兄也指出，「東方閃電」教義的重點，在於「認識三步作工」，他們認為那是新異象、新啟示，也就是認識神唯一的途徑。東方閃電認為只有他們解開神作為的奧秘。「女基督」宣稱，只有她揭開「神六千年經營計劃的內幕」。他們把神的工作，劃分為三個時代—律法時代、恩典時代、國度時代；神在這三個時代中，分別彰顯不同的性情，以不同的性別向人顯現，開展不同的工作，在三個時代中「三步作工」。東方閃電聲稱現今所在的是第三個階段，道返肉身的神在作征服人的工作，這就是神第二次道返肉身與恩典時代中基督道成肉身的區別與聯繫。

　對付異端的工具—基要真理

　筆者認為，其實只要稍有見識，在神面前誠實面對信仰的基督徒，應該不會輕易地受到東方閃電的欺騙，但也不能否認，很有可能少數弟兄姊妹，因受該組織的蒙蔽，又或者不甚清楚基督信仰的基要真理而受了迷惑。

　常在教會中聽到有弟兄姊妹問到，就算我們都學過基要真理，但有時還是不知道該如何用來分辨異端？其實在基要真理中有三個最主要、可用來辨識異端的核心論點：神論、基督論，以及救恩論。歷代以來基督信仰的異端問題，多半都圍繞在這三個論點範圍內，其中又以基督論最為重要。

　簡而言之，我們所信的，是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的神，正確的三位一體告訴人，只有一位神，但這位神有三個位格（person），亦即聖父、聖子和聖靈。聖父是神、聖子是神，聖靈也是神，三者真神的本性相同、全能榮耀相等，而三位各有其特性。面對這樣的陳述，我們也必須承認，這是人有限的理性所難以理解的奧秘。

　三位一體的神並非一神扮演三角，也不是三位神，特別是前者，如果過於捍衛三位一體中的「一」，即神的合一性，恐怕會導致某種的「形態論」（modalism）。東方閃電所謂的「三步作工」的歷史觀，就如同過去一些異端所宣稱的，認為獨一的神自我啟示時，是於不同時間、用不同方式進行。而基督與聖靈的神性，也被解釋為神自我啟示的三種不同方式或型態。但我們所信的神，無論在什麼時代都是三位一體的神，都是全能者，聖父、聖子與聖靈從亙古到如今都一同作工。

　至於基督論，道成肉身的耶穌既是完全的人，也是完全的神；祂是在十字架上擔當人的罪，為人死而復活的基督。所有的啟示、所有的救恩，都已在耶穌基督身上完全成就。救贖既已在基督裡完全，當然也沒有「東方閃電」所稱的第二次重返肉身的再次拯救，更不用說是他們所謂的「女基督」！聖經當中也明白曉諭信徒，主基督再來，是為要施行末日的審判，但基督再來的日子並沒有人知道，更何況基督總以憐憫的心等候人歸向祂，而非像「東方閃電」般，以威脅利誘等不討神喜悅的手段脅迫或迷惑眾百姓。

　對基要真理的深切瞭解固然重要，但這只是在分辨與對付異端時的基本工具而已。不管是在教會還是一般社會上，對於知識與教育，人常有一種形式上的迷思，總以為上過什麼樣的課，受過何種訓練，又或者聽過什麼樣的講演，就一定具有與之對應的專業與分辨能力。但從歷代所出現的異端來看，產生或信服這些異端的，不乏博學與敬虔之士，他們有的可能是教會領袖或是神學家，並非一般人所想像的無知。

　這些人之所以隨從異端，不見得是因為對真理認識不清，或因過於自信自我對信仰的認識，高舉自我的理性過於在神奧秘面前的謙卑，妄想以人有限的知識建構理性的信仰體系，又或因對教會與信仰的現實狀況不滿，自以為可以創造或參加一個符合自我理想的完美「教會」。這也是為何「東方閃電」這樣一個在信仰真理上明顯錯謬，仍能吸引迷惑人的原因。

　陳弟兄在其文章中就說到，東方閃電經常針對不冷不熱卻有根底的教會，他們很有愛心，熱於助人，往往在經濟或工作上協助目標；當對方被感動時，就「善意」地請對方去聽道，或告訴對方有外地的好「講員」願意來講道，偶而說聖經中有些地方已經過時了，需要有新的啟示，又或者以各樣道德論述批評教會，標榜自己在道德上的聖潔，藉著誘發人好說長道短、自以為義的老我，使人對教會產生不滿，以致隨從他們的蠱惑；或許當下有些人覺得不對勁，但那些傳講異端謬論的假先知在講道前，往往要求聽眾無論如何要聽完，礙於人情，又受到他們熱切的幫助，就不知不覺受了迷惑。

　此外，之所以發生上述這些問題，很可能有更根本的原因，其根源可能出在基督徒對救恩的錯誤理解上。就信仰的知識來說，這是前面所說救恩論的問題，但更重要的，這也是信徒如何看待教會、看待他人，甚至看待自己的信仰「實踐」問題。

　對付異端的根基—基督的恩典

　或許是受傳統文化的影響，華人教會往往習慣於以所謂的道德，作為傳講福音或信息時的類比。最明顯地例子在於當講論「罪」，希望人知道自己的「罪」時，如果不是要對方想想有沒有說過謊，不然就是問問心裡面曾經有沒有什麼壞念頭。這些以道德為主的類比，不僅影響人對「罪」的看法，同樣也塑造人對「救恩」的理解。受道德影響的人總有個迷思，既然救恩是要除「罪」，那麼接受救恩的人應該也是一個在道德上完美的人。

　但事實上，一個得救的基督徒所倚靠的，並非道德上的完美，乃是因信基督而在神面前被「歸算」為義。基要真理中所說的因信稱義，並不是個人行為與道德的努力，而是神所賜的恩典，甚至於信心本身都是神的禮物。一個人在信耶穌以後，仍然有犯罪的可能，這裡所說的罪，表面上可能是出於律法、道德，或是性格，但實際都是因為那要不斷對付的老我，要不斷除去的自我中心。聖經明示，從始祖亞當開始，在那些不討神喜悅之事的背後，其實都是因為人以自我為中心，不把神當神，破壞了與神的關係，而這恐怕是所有人類最根本的「罪」。

　也因此，基督的救恩並不是讓信徒自己有力量成為一個道德良善的人，或要努力表現什麼道德的典範，而是當基督徒在遭遇試探、苦難，甚至跌倒時，仍然能夠憑祂所賜的信心、恩典和應許，不斷地來到神面前，不僅是要向祂支取力量，更要不斷倚靠聖靈，使生命更新，能更像基督的樣式，總要披戴主基督（羅十三14）。之所以是「不斷地」，乃因這是基督徒一生必經的過程，一個「稱義—成聖」的過程，既是過程，當然也就不會一蹴可及，既是過程，難免有其波折，甚至看見當中自己的醜陋，但基督總以恩慈待人，賜信徒力量。

　正因為這樣的「過程」，基督教會總是由一群「蒙恩的罪人」所組成，既是罪人，難免有軟弱、不完美，基督徒的道德軟弱或教會的不完美，不能成為離開基督的理由，宣稱自己完美的，恐怕落入自我中心的試探，也恐怕離棄了基督的救恩；因為人的不完美，就顯出更需要基督的恩典。

　基督的恩典是重價的恩典

　總之，救恩不只關乎信仰的知識理性，更是信仰的實踐和理解。那些跟隨具明顯錯誤異端的信徒，有時不一定是基要真理上的無知，而是因為對教會的不滿與失望而受到引誘。本文認為之所以有這樣的失望，很有可能是因為未能在原有教會中，經驗與實踐基督的恩典，以致於因內心的缺乏與不滿，讓惡者有了可乘之機。

　何以說未能在教會中經驗與實踐基督的恩典？著名德國神學家潘霍華（Bonhoeffer）在其《追隨基督》（道聲）一書中指出，基督的恩典是重價的恩典，但教會裡有時卻像商品一樣販售一種廉價的恩典。廉價的恩典就是把恩典當作一條教義，一種理智上的概念，而在這樣的教會裡，世界為它的罪找到廉價的庇護，無須悔悟，更不必希望真正擺脫罪惡。廉價的恩典是不以門徒身份為代價的恩典，是沒有十字架的恩典，是沒有活生生和道成肉身的基督的恩典，而這廉價的恩典，是教會的死敵。

　教會所必須奮鬥的，是重價的恩典，這樣的恩典是耶穌基督的呼召，呼召我們去追隨基督。之所以是重價，乃是因為它使神付出了自己兒子生命的代價，它也要人以生命為代價來接受，它是恩典，因為它給人唯一真實的生命！重價的恩典，要人跟隨基督，作主門徒。這樣的恩典，是要我們付出行動與代價；所謂的行動與代價，並不是指基督徒參與多少事奉，或是表現多好的道德情操。而是將自己的生命主權獻給基督，並在基督面前認罪悔改。

　也因此，教會應該宣講的，是赦罪悔改追隨基督的福音。潘霍華所言，教會應當是一個基督徒能夠在神面前大膽承認自己是個罪人，並為此感謝神的屬靈團契。我們不必掩飾自己是個罪人，就以此身份來到神面前，神並不要我們什麼奉獻或事工，祂唯獨要我們來到祂面前。教會應當極力對付那屬世的道德眼光與判斷，全然以基督重價的恩典，接納罪人，呼召他們悔改追隨基督。

　如此，我們才能避免那些以道德律法為訴求的異端攻擊，將我們的信仰穩穩奠基在基督赦罪的恩典當中！

（第420、421期 201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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