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榮隆牧師
老師有沒有把學生教好？－每個人點滴在心頭，自己心裡有數。
反服貿學運憑添校園詼諧樂趣，「老師沒把學生教好」成了流行的謔語。
幾天前，與學生以此相虧後，突然，我想起了建國中學時的導師，孫沐德老師。
當年，我隻身上建中唸書，每天路過南海路對面的植物園，總會受到當地幫派小混混的騷擾。因為年輕氣盛，加上苦悶的課業，為求自保，我也就加入了另一團體，經常與之彼此尋仇、鬥毆，以至傷痕累累。
有一天，我臉腫瘀青回到教室，孫老師發現了，走過來，用一雙慈祥憐憫的眼光，看著我久久。
「很痛呦，」孫老師手依在我肩上，很不捨的說，「人生其實還有比這更美好的。」
那一晚，我慚自形穢、懊喪萬分、立誓要努力用功，上個好大學，來結束這種荒誕的日子，不再讓人為自己擔心─這也是為何我至今厭惡黑道，拒絕看像《艋舺》、《大尾鱸鰻》這類鄉土電影的原因。多年後，我的太太問我，背後為何有個小十字刀疤，我也只是笑而不答。那不是什麼榮耀的記號，是荒唐歲月留下的傷痕－我不覺光彩、是急於去之的記憶。
反倒孫老師留給我們光明慈愛的形象、為人師表的典範，我終身難忘。孫老師視我們如同自己的孩子，也讓我們跟她的孩子們打成一片，特別是最小女兒，就好像是我們班寶一般。孫老師秀給我們看，幸福家庭該有的樣式。
孫老師教我們國文，她在課餘還額外要求我們每週要交一篇作文，她親自批改加注，使我們在年少時就愛上寫作，養成了規律繳稿的習慣。這也讓我後來能忝為報章社論主筆之一及專欄耕耘者。每當我揮筆急書之際，都會想起孫老師出題、批改我們作文，以成就今日我們之辛勞。
多年後，在一次復興特會中，遇到孫老師，師生意外相逢，那種喜悅無以復加。
孫老師當下喜雀雀地說：「我們都是人師，也都是教會牧師了。」真感謝主，我們師生竟然有幸殊途同歸。
原來，孫老師全家族敬虔愛主，其兄被國人所景仰愛戴，生活卻清廉低調，她自己也是早期靈糧堂創會執事之一。退休後，她在頗負盛名的華北神學院修得神學博士，繼而牧會、專心教導培訓門徒，奮力不輟，令人感動萬分。
我經常懷念孫老師，她以單純的生命，吸引我從歧途找到回家的路、她以中文的專業，焠煉我們寫作的能力、她更以一顆愛主的心，激發我事主不懈之熱忱。她淡淡的基督馨香之氣，讓人回味無窮，在她平凡身上，我看到神不平凡的作為。
孫老師真是一位好老師，我很幸運。
（獻給孫沐德老師／牧師）
Load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