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榮隆牧師
「請為我姊夫禱告。」Y在電話那端難過的說。
我想起了她的那位曾有一面之緣的姊夫。
一個下午，年輕時的同學Y帶著家人出遊，途經新竹，就順道來訪。
她的家人雖是初識，也因著我們是同學的緣故，一下子就熱絡起來。她的姊姊是個亮麗皙白的時尚美女，能言善道，口若懸河，天南地北聊起各種話題，忘我地主控著整個場面，把我這個主人給晾在一旁。她的姊夫靦靦腆腆地站在她姊姊身旁，一語不發。不時地，她姊姊呼著先生做這、做那，好像恃寵的皇太后，吆喝著連貓狗都不如的宦臣。
「我這死老公，可乖得很。」不知說到哪，她姊姊指著老公的鼻子道。
她的「死老公」，一家大建築公司的總經理，乖乖地站在眾人面前，尷尬地低著頭，好像一隻缺憐的貓，瑟縮在冰冷的牆角。
大家接著轟然大笑；笑她姊夫那付土土的驢樣。
突然，我心裡有股莫名的哀憐，不知何故，心底幽處竟有個微微的聲音，「She is going to lose something。」
後來，聚會在喧鬧中結束，她們要繼續未完的旅程。我看著她姊夫離去的背影──難忘，隨之一陣酸楚。直到Y再打電話來，我都可立時憶起他那憨呆的樣子。
Y說她姊姊的婚姻亮起紅燈。「他一直都那麼乖，怎麼會有小三呢。」Y不解的說。
最讓她姊姊不能接受的是，堂堂一個總經理，怎麼會看上一個皮膚黝黑、矮胖、沒念過多少書的水泥拌工呢。
「她到底哪一點比我姊姊好呢。」Y一連道了幾次，似乎嚥不下去這口氣。
我想起了美國當代最偉大、曾獲諾貝爾獎的猶太裔小說家掃羅．貝婁（Saul Bellow）的小說《何索》（Herzog）裡，那個都會高級知識分子，柔弱怯懦、神經質的英美文學教授何索。他經歷了第一段婚姻，被高教育、事業有成、苛求、掌控型貌美女強人的妻子，以背棄羞辱他之後，邂逅了街角一個長相庸貧、斗大字不識幾個的鮮花店小妹，只因她溫柔、討客喜的親切，而預備與之進入親密關係。看來東、西方男人都有此傾向與癖好─或者說悖德之性吧；而，這會是男人們心中深處的吶喊嗎？我感到幾許不盡同意的哀憫，對於人性中的渴望與隨之的悲劇，有些無奈。
正如兩千年前敘加井旁的婦人，她悖德─勿寧說，她是渴望被救贖的一個追尋者，卻覓到了被人的唾棄、不齒，直到遇見了真正的救贖主耶穌，她的渴望才被滿足、生命才被改變，而至終竟喜劇般地，成為敘加的城市轉化者啊。
「您姊夫需要的是耶穌，」我肯定地對Y說，「當然，人人都需要耶穌，您姊姊也不例外。」我眼前閃起耶穌那心裏柔和謙卑的樣式（參太十一29）。
耶穌才是真正的救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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